图①②③为已回归的金饰片;图④⑤⑥⑦为依然流失海外的大堡子山文物,分别为澳门珍秦斋藏秦子戈、日本MIHO博物馆藏铜虎、美国某收藏家藏秦式镈、美国某收藏家藏青铜匜。 国家文物局供图 制图:蔡华伟
“大堡子山流失文物的回归,是我国第一次主动追索文物并取得成功的典型案例,这也为我们今后的文物追索工作提供了扎实的经验。”国家文物局博物馆与社会文物司司长段勇说。正是他,2010年代表政府主动致函吉美博物馆,要求返还大堡子山流失文物。
“对于这些文明古国,如希腊、埃及、印度等,追索文物都是一件在道义上、舆论上得到很多同情,但在实际操作层面上举步维艰的事情。对中国而言,尤其困难重重,一是我国的文物非法流失的年代较早,流失的数量巨大,流失到的国家众多,流失出去的情况相对复杂;二是我们国家对于非法流失文物的摸底调查、研究建档工作很薄弱;三是我们国家开展文物追索的时间较晚,经验不足。”段勇说。
面对不利因素,我国文物工作者试图找出一条可行之路。在发现大堡子山文物被盗后,相关部门立即开展抢救挖掘,完成流失文物调查报告,建立了文物被盗流失的完整司法证据链。在研究国际公约和相关国家适用法律及返还案例之后,制定详细方案,编制相关的法律文书,然后主动向相关单位或个人致函,表明我国对被盗文物的主权立场,明确提出返还要求。
凡是看过“大堡子山流失文物回归特展”的人,都会认同这些金饰片显然出自大堡子山遗址。“这批金饰片具有显而易见的唯一性。在该遗址被盗前并未有类似文物面世,在该遗址系统发掘后也未在国内外其他遗址发现过。”段勇介绍,国家文物局邀请了法方专家对甘肃省博物馆收藏的同样的金饰片进行了对比:由于一些金饰片依然带有出土时的土壤,有的还有残留的朱砂,以及金饰片的工艺,都有着高度的相似性,“同宗同源”。
甘肃省考古所所长王辉说,用金片来装饰车马并非秦人的传统,周秦还是崇尚青铜器及玉器,用金的传统在埃及、欧亚草原比较多见,这显示了早期秦国的兼容并包。“这些金饰片对于研究秦早期的西垂文明至关重要,这也是我们理直气壮追索的一个主要原因。在国际上,对于与一个国家的文明息息相关的文物,舆论上认为应该无条件返还。”
段勇强调,科学考古对于追索流失文物非常重要。从2004年起,国家文物局指导甘肃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国家博物馆、陕西省考古研究院、北京大学、西北大学5家单位组成联合课题组,启动以大堡子山遗址为中心的早期秦文化考古调查、发掘与研究项目。课题组2006年在大堡子山遗址发现城址1座、夯土建筑基址26处、中小墓葬400余座以及丰富的文化层堆积等。尤为幸运的是,在被盗秦公大墓(M2)旁发现“秦子乐器坑”一座,出土带铭青铜镈3件、铜虎(附于镈)3件、甬钟8件、石磬2组10件。这些出土文物进一步证实,流失海外的“秦公”“秦子”等文物均出自大堡子山被盗大墓。
据悉,目前还有大量大堡子山流失文物被美国、法国、比利时、日本及我国香港、台湾地区的公私机构收藏。有学者在比利时收藏家处见到秦式金虎1对2件、镂孔鸷鸟形金饰片3对6件,推测与法国巴黎所见金虎和鸷鸟形金饰片有密切关联。在日本MIHO博物馆发现秦式青铜甬钟两套各4件,一套秦公钟,铭文为“秦公作铸龢钟”;一套“秦子钟”,铭文有10多字,从形态、纹饰、工艺等来看,MIHO博物馆所藏与大堡子山“乐器坑”的铜甬钟十分相似或者一致。
已经发现的流失和已经回归的文物都只是冰山的一角,追索的路途注定漫长而艰辛。“这次成功追索给我们提供了很多启示,首先要有科学详实的调查、完整的证据链,然后要在此基础上进行长期交涉、不懈沟通、友好协商。我们不但在不同场合多次与多国进行沟通,而且全面冻结了相关博物馆与中方的业务合作。此外,还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促成重要文物的回归。”段勇说。(杨雪梅)